第38章 第 38 章_要来点软乎乎的小狐狸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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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第 38 章

  见苏黎的反应这么激烈,林宿以为他是不想莫名其妙多了个人管着自己,安慰道:“放心,我只是个建议而已,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。”

  他提出这个要求,其实也是为了苏黎考虑,自己名下光不动产就有好几套,有了监护人这个名头,日后继承的时候也会少很多麻烦。

  但苏黎根本没想到这一层,再说了,他也压根儿不稀罕这些,小狐狸忍了又忍,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问出了口:“林局,你说实话,你对我是怎么想的?我在你心目中,到底算是什么人?”

  “……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?”

  苏黎咬着下唇,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攥紧,他的目光带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,热切的几乎能把人灼伤:“我对你的心意,我不相信你一点儿都没看出来。”

  迎着他的视线,林宿的脸上还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,脊背却骤然绷紧了。

  前面的司机默默地调小了电台的音量,竖起了渴望八卦的耳朵,他心想这趟拉的值,下属向领导当面出柜加告白,果然狗血来自生活,精彩不容错过。

  林宿的脑袋嗡嗡直响,像是耳鸣了一样,周遭的声音被精准的过滤,只剩下面前少年因为紧张而稍显急促的喘/息声。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,他飞快思索着,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这小家伙?难不成是张穹一对他说了些什么?

  他本以为到死苏黎都不会说出口的。

  难熬的沉默在车厢内蔓延,苏黎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,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他绝望地心想,完蛋,肯定没戏了。

  果然,林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,他垂下双眸,轻声道:“抱歉,你还小,有些事情还太早了。”

  苏黎想了一千种他可能拒绝自己的理由,就是没想到林宿居然敷衍到用“你还小”这样狗屁不通的借口来搪塞他!

  少年顿时被气笑了,不顾司机还在,他大声道:“我还小?林局,论年纪我可能确实没你大,可也早就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了!要是在苏旻山上,我的同族连生下的小崽子们都成双成对了!”

  司机用余光瞥了他一眼,在心里直犯嘀咕,也不知道这年轻人老家是哪儿的,十八九岁就生二胎,未免有些太早了吧?

  林宿眉头一皱,精准地抓住了重点:“你说我年纪比你大……你知道了?”

  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,”苏黎硬邦邦道,“但张天师用梦魇的骨粉给我看了一段回忆,那里面有你和我父亲,还有梦魇在一起时的画面。”

  林宿哑着嗓子问道:“那你都知道了些什么?”

  “知道你们曾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,还知道了我爹想让你来当我干爹。”小狐狸没好气地说,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爹,“林局,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?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才对我这么照顾,我也不至于……”

  不至于就这么傻傻的喜欢上了你,还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。

  “你这样做,太残忍了。”苏黎垂下头,低声道。

  从林宿的角度看去,少年的眉眼间萦绕着一抹忧郁之色,落寞的样子让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。

  他张了张嘴,最终,也只是说出了那最无力的三个字:“对不起。”

  司机忍不住轻轻“啧”了一声,以他的阅历来看,这哪里是拒绝?明明再添一把火就成了!

  但苏黎没发现,他还沉浸在自己第一次失恋的痛苦中,电台里飘来的伤感情歌正巧应了景:“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,是我鼻子犯的罪……”

  小狐狸心烦意乱地望向窗外,撕下一块棉花糖机械性地往嘴里塞,心想等这次回去之后,他就与林宿彻底划清界限!

  ……可惜做不到。

  世上最悲哀的事,莫过于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,更悲哀的是,你在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,却依然喜欢对方。

  热心肠的司机看不下去了,决定帮他们打破僵局:“前面那段有点儿堵,我换条小路走还行撒?”

  林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:“你看着办。”

  破冰失败。

  司机耸了耸肩,调转方向朝着小路拐去。

  这地方确实偏僻,靠近郊区,一路上都没什么车,连个人影都瞧不见,只有成片的麦苗和暮色下零星几座农家自建房。司机看了眼导航,提醒道:“还有大概半小时到目的地,两位要是赶飞机的话,来得及吧?”

  林宿:“来得及,你不用开太快。”

  这路虽然平坦,但并不是柏油路,这么晚的天色,要是半道上突然窜出来一只猫猫狗狗可就麻烦了。司机也清楚,就随手打开了远光灯。

  灯光照亮了前方正卖力蹬着车的一对母子,小孩儿背着他妈妈坐在后座,朝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。司机见状也冲他挥了挥手,不过该按的喇叭还是要按的。

  “嘟——”

  他只礼貌地轻轻按了一下,可那母亲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,丝毫不靠边骑行,司机拧起眉毛,又按了两下,依然没反应。

  “嘿,这是个聋哑人?”他有点儿上了火气,“就算当妈的没听见,这小孩儿不会告诉她吗?”

  司机摇下车窗,刚要探头冲着这母子俩喊话,林宿就从后座越过来,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。

  “别出去。”他的神情十分严肃,司机被唬住了,悻悻地转过头去,却被几乎要贴在前车窗上的小孩儿吓得当场飙出了一声海豚音。

  原本离他们还有近百米远的母子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车头的位置,母亲背对着他们,依然保持着方才努力蹬车的姿势,后座的小男孩却已经爬到了车前盖上,他四肢并用,保持着一个很像拥抱的古怪姿势,张开双臂搂住了挡风玻璃,朝他们露出一口森森白牙。

  小孩儿脸上骤然放大的灿烂笑容被惨白的车灯照亮,司机抖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了:“这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!?”

  “拦路鬼。”林宿微微皱眉,“这里阴气太重,又是黄昏时分,所以会有很小的几率撞上曾在此惨死的冤魂。”

  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,但一旦遇见,普通人基本毫无还手之力。

  林宿瞧这拦路鬼一副

  龇牙咧嘴的模样,却迟迟不敢闯进车中,心下奇怪——自己已经把气息压制到近乎于无,这司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,按理说,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啊。

  难道是……他转头望向身旁,少年僵着一张脸,右手紧握着脖颈上的项链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往生咒,两条腿抖得都快能自热发电了。

  原来如此。

  一路上紧绷着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许,林宿的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,但很快又平缓了下来。

  “这牌子是谁给你的?”他问道。

  “张,张天师。”小狐狸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失恋不失恋的了,下意识往林宿那儿凑了凑,把牌子亮出来给他看。

  金色的“张”字在黯淡的光线下发出淡淡的光芒,瞧苏黎一副把它当成救命稻草的样子,林宿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。

  “收好了,确实是个宝贝。”他淡淡道,强行压下这股情绪,“记得不要随便拿出来。”

  小狐狸“哦”了一声,想了想,把它从脖子上摘了下来,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中。

  林宿噎了一下,望着窗外拦路小鬼的目光不自觉地浮现出一股戾气,他下了车,走到这母子俩的面前,还没等两只鬼反应过来呢,就抓着自行车的龙头,硬生生牵着他们让开了道。

  因为情绪波动,他的身上隐隐浮现出朦胧的黑雾,原本还想逞凶的拦路鬼瞪圆了眼睛,瞬间安静如鸡。而在车上的苏黎望着这一幕,却深深皱起了眉头,这黑雾,怎么这么像是……

  “下次再敢拦路,就把你们封进罐里沉塘。”他说着,夹在双指间的符箓慢慢燃烧殆尽,被恶念迷了心窍的两只鬼终于清醒过来,忙不迭地朝他点头,小的那个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杆小红旗,用实际行动向林宿表示自己今后一定好好改造,争取从拦路鬼变为道路交通安全标兵。

  林宿在司机高山仰止的目光中坐回了后座,他带上车门,冷冷道:“继续开。”

  车子重新启动,这次司机再不敢和他们搭话了,对于敢和林宿这等高人表白的苏黎,他也不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——和高人公事的,就算现在还不是,未来肯定也是高人!

  这个美妙的误会一直到了他们下车的时候还没有解开,司机打死也不愿收他们的车费,等帮忙把行李拿下来后就飞快地跑回驾驶座,一脚油门溜走了。

  林宿看着故意避开自己实现、开始研究机场指示牌上阿拉伯语的少年,无声地叹了口气:“准备登机吧。”

  苏黎后悔死了。

  告白这种事情,就像是一场赌博,赌赢了,告别单身,甜甜蜜蜜,皆大欢喜;赌输了,一败涂地,黯然神伤,甚至还会追悔莫及。别说什么还能做朋友,用句网上的矫情小清新文学来讲,变了质的感情,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

  他现在和林宿的关系,就处在这样的一个尴尬期内。

  回去不久后,苏黎就主动要求搬出林宿的办公室,把东西都搬到了那个离职的临时工工位上。

  虽然是自己的要求没错,可他也没想到在递交申请

  #时候,林宿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。男人的反应着实让他受挫了好几天,直到快要到周末的时候,苏黎才发现这段时间内林宿基本都没有回家,生活办公都在超管局内搞定。

  问题是,员工宿舍也没有他的房间。

  苏黎忍不住偷偷向张寰三打探了一番:“除了家以外,林局平时还住哪儿啊?”

  “嗯,你不知道吗?”张寰三惊讶道,“你在林局办公室呆了这么久,都没注意到他办公室和卧室是连着的吗?”

  苏黎:“……我还真不知道,我还以为那是个扫把间呢。”

 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,当初自己刚来超管局,在档案室被林宿抓包的时候,好像也是根本没听见开门的声音,这是不是说明,这间和办公室联通的卧室,其实也和档案室联通?

  算了,他面无表情地想,就算它通到罗马,也不管自己的事。

  张寰三奇怪地看着刚才还挺有精神的小家伙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,像是颗被人浇多了水快要淹死的仙人掌一样,虽然浑身是刺,但还是软趴趴的,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。

  “……好好的,这是怎么了?”

 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,苏黎就连晚上也不爱在超管局内闲逛了,白天更是一整天都呆在工位上,最多偶尔去趟茶水间或者厕所,午休时间也是故意挑个人少的时间再去食堂。

  如此几天下来,就连神经最大条的老魏也发觉不对了,好不容易在茶水间逮到苏黎一次,他那大嗓门就立马响彻了整条走廊:“我说小苏啊,这几天怎么都没见着你呢?最近工作这么忙吗?”

  “是啊,”苏黎捧着水杯,勉强笑了笑,“有很多积压的文件和报告要处理。”

  “那也不能连饭都不按时吃啊,走走走,我带你去和林局说道说道!”老魏一把揽过他的肩,十分热情地要帮他积极争取打工人的权力,苏黎瞬间大惊失色,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,把头摇成了拨浪鼓:“不去不去!”

  “为啥?”老魏疑惑道,“难道你喜欢加班?”

  “我喜欢加班!可喜欢了!”苏黎义正言辞道,“加班使我快乐!”

  “……”老魏伸出手,慈爱地摸了摸他的额头,“这孩子傻了吧。”

  林宿刚踏进茶水间,就听见里面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,他一时有些恍惚,喉头轻轻上下滚动,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默默地转身离开了。

  办公室内,苏黎坐的那张小桌子被他当成了摆放文件的地方,保洁阿姨曾几次询问他要不要收起来或者搬到墙角,林宿最终都没有答应。他知道苏黎在躲着自己,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?

  自回到超管局之后,尽管他们偶尔也会在走廊上相遇,但就像是

  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心照不宣一样,从头至尾,都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。林宿不知道苏黎是怎么想的,但他一直忘不了在车上少年望向自己的眼神,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两簇明亮的火焰,仿佛稍不注意,就会将自己也焚烧殆尽。

  林宿回到办公桌后坐下,右手边摆着堆成一叠的待批文件,他逼着自己继续专注于工作,不知不觉间,又过去了几个小时。

  男人拿起放在旁边的空杯子抿了一口,头也不抬地下意识道:“帮我倒一下水……”

 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,苏黎已经不在这里了。

  林宿疲惫地捏了捏紧皱的眉心,放下杯子,出神地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座位。

  要是换了往常,这个时候,苏黎都会主动冲过来自告奋勇地帮他倒咖啡,他甚至还有打算用自己的工资买一个手磨咖啡机放在茶水间,就因为自己喜欢。

  “自作孽不可活。”黑影轻哼一声,最近都看不到那小东西,生活实在无趣,他和林宿抬杠的次数都少了,“你还是不是个男人?磨磨唧唧的,真没意思。要换做是我,管他死后洪水滔天,先把人吃到手再说,狐妖可个个都是极品啊。”

  “闭嘴。”林宿对他的回应永远是这两个字。

  “无趣啊无趣,我怎么就附身在你这个无趣的男人身上了呢?”黑影哀嚎道,“要不是那小家伙对我的毒免疫,我早就跟他好去了!也怪我自己,当初怎么就想不开答应了奕君那老小子……”

  “你要是敢动他,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”林宿的声音很冷。

  “啧,这就生气啦?”黑影嘎嘎地笑了起来,宛如一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,林宿不愿再搭理他,闭上眼睛,再睁开之时,萦绕在眼前的黑雾便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则是张寰三一脸担忧的神情。

  “林局,你已经压制不住它了吗?”

  “暂时还没太大问题。”林宿说,但潜台词在场的两人心里也都清楚。张寰三局促地挪了挪脚后跟,他是来找林宿汇报审判进展的:“加上我们,目前有三方势力的代表都在南城,苏旻山和上头派来的官员都已经下榻酒店了,林局,要我跟他们联系吗?”

  “这些人就不必了,即使去拜访了希望也很渺茫,”林宿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,沉思道,“佛教那边呢?”

  “他们还未动身,说是预备和龙虎山的人一起,三天后到。”

  “行,到时候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林宿说,“你去工作吧。”

  可张寰三汇报完了工作,却并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踌躇片刻,问道:“林局,你最近是和苏黎闹矛盾了吗?”

  “……没有。”

  见张寰三一脸“我信才有鬼”的表情,林宿顺手从旁边的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,似笑非笑道:“你工作做完了吗?要是做完了,我这边还有一些——”

  “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份任务报告没写完!”张寰三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,立刻闭上嘴巴,拔腿就溜。

  其实他也不想跟林宿提这件事,奈何领导心情一不美妙,下面的人就得遭殃。林宿虽然不是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的人,可在职场上,当下属的还是不得不遵守一些莫名其妙的潜规则——领导都在连天加夜的工作加班,他们当然也不敢走啊!

  一星期下来,留在本部值守的员工早已苦不堪言,张寰三没办法,只好找林宿委婉地提醒了一下,幸好,很快所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由局长办公室发来的消息:本月加班超过48小时的员工,从明天起调休两天。

  消息一发,办公室内外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。

  “小苏,你有什么打算吗?”同事热情邀请道,“要不要一起去搓澡?”

  “搓澡

  ?……还是算了吧。”苏黎干笑着拒绝了。他对澡堂有心理阴影,想当初苏旻山上建的就是这种公共大澡堂,从他还在穿开裆裤的时期起,奕君就特别喜欢带着他去澡堂搓澡,顺便和一群大妖喝酒打牌唠嗑吹牛皮。老爹带孩子,身边还没有当妈的时时刻刻盯着,那结果可想而知。

  反正,在体验过被光着屁股丢在桑拿房的屈辱经历后,苏黎就下定决心,这辈子再也不迈进澡堂半步。

  他打算就呆在宿舍里好好休息两天,补补番看看剧什么的,好歹给自己找点儿高兴的事情做。

  下班后,苏黎打着哈欠回到了宿舍,本只想在床上小眯一会儿,没想到,却一觉睡到了深夜。

 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,他半夜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,一会儿是张穹一站在他面前说苏黎不能和林宿在一起,否则世界就会被奥特曼毁灭,一会儿是一团黑黢黢的人形雾气拉着他爹的手,亲切地跟他说自己就是梦魇,跟你爹多年真爱,现在已经在一起了,爸爸的好大儿快来抱抱,硬生生把苏黎吓出了一身冷汗,一个哆嗦从梦中惊醒了。

  他丫的,少年目光呆滞地靠在床头,心想这都是什么鬼。

  他抹了把脸,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,才凌晨两点半,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,可苏黎现在却一点儿也没有睡意,满脑子都是自家老爹幸福灿烂的笑容——要是梦魇真的是他娘,苏黎心道自己还不如现在就找根面条吊死得了。

  正想着,被子上忽然传来一阵震动,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。

  这年头连销售都这么拼了吗?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啊。

  本着好奇的心理,苏黎接通了电话,但他没出声,想听听对面准备说什么。

  声音很嘈杂,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那人的呼吸频率十分凌乱,像是刚经历了剧烈的运动。苏黎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,听着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:“北街巷311号,我在这儿等你……唔!”

  没等苏黎出声询问,那边就响起了一声沉重的闷哼。

  电话被挂断了。

  苏黎捏着手机,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,这号码虽然陌生,但声音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。

  好好的,巳小蛇为什么要大半夜给他打电话?

  不过听这声音,肯定是出什么事了,他一骨碌翻身下床,飞快地换好了衣服,拿起手机就跑出了宿舍楼。

  街道上静悄悄的,这个时候连车都打不到,万幸,北街巷离超管局并不算太远,只隔着三条街道。苏黎一路小跑过去,气喘吁吁地在巷口停了下来。

  今晚雾气浓重,漆黑的小巷口伸手不见五指,苏黎没敢开手电,一路摸索着往前走,却惊讶地发现,北街巷居然在310号就到头了,再往前就是死胡同,里面堆满了附近几个小区的垃圾桶,刚拐进去,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。

  苏黎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口鼻,心想巳小蛇逗他玩呢?

  夜风吹来,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
  都立夏了,怎么还是这么冷?

  冰凉的雾气在黑暗中无声地翻涌,宛如能吞噬一切的黑洞,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,苏黎察觉到不对,他嗅了嗅空气中弥漫

  淡淡腥甜气息,皱着眉头后退半步,脚下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响。

  他喉咙一紧,低头望去,发现只是个废弃的自行车铃铛,这才松了一口气,但很快,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身体猛地一僵。

  一把匕首横在了苏黎的颈动脉上。

  “想活就闭嘴。”沙哑粗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仿佛那人刚从沙漠中长途跋涉出来,已经很久都没有喝过水了,“把解药给我。”

  “什么解药?”他下意识问道。身后的巳黎停顿了一下,随即不可置信道:“苏黎?”

  “……是我。”

  巳黎立刻松开了他,黑暗中,苏黎看不见他的模样,只能听到青年带着轻微颤音的声音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 “你自己给我打的电话。”苏黎说,“巳小蛇,出什么事儿了?”

  巳黎懊恼地咬了咬下唇,刚才情况紧急,他只来得及随便拨通了一个号码,本以为肯定是哪个手下接通的电话,没想到最后来的,居然是他最不想在这里见到的苏黎。

  “你快回去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他压低声音说道,苏黎却冷哼一声:“巳小蛇,你也是够了,大半夜打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把我叫过来,又随随便便让我回去?你觉得很好玩吗?”

  “这事儿是我不对,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……”

  巳黎急了,想抓着苏黎的肩膀让他不要废话了赶紧离开,却不小心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口,青年额头的冷汗哗的一下子就下来了,他死死地咬着牙,太阳穴突突直跳,这才勉强把那一声痛苦的呻/吟给咽了下去。

  苏黎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是在逞强,身上那么浓的血腥味呢,他叹了一口气,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贴在了这死鸭子嘴硬的蛇妖背上。

  毫无防备之下,巳黎瞪大了双眼,浑身绵软地倒了下去,被苏黎一把扶住了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不疼了吧?”苏黎没好气地把他的胳膊架起来,“还什么让我赶紧走,你以为你是超级英雄吗?放心好了,这毒雾对我不起作用,你也算是命大,幸好来的人是我,要是换了你那些手下,不出五步就得倒在这里。不过我提醒你,这玩意儿可不能止血,要是你再随便乱动弹,半路挂掉我可不管啊。”

  巳黎安静下来,他其实早就没有力气了,这毒雾里有一种专门针对妖怪的神经毒素,就连他们蛇族也只能靠着体质勉强支撑,蛇长老为了除掉他在南城安插/的势力,已经到了完全不择手段的地步。

  等明天天亮,如果不出意料的话,这座城市就要彻底乱了。

  好不容易走出了小巷,苏黎连夜带着巳小蛇去了躺医院,青年躺在病床上,在被推进手术室前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,苍白干裂的嘴唇轻轻嚅动:“等我。”

  苏黎难得没对他说什么重话,只是点了点头,青年这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。

  他在手术室外一直等到天亮,这毒雾的影响范围比苏黎想象中还要大,一晚上,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声就没有停下过。不断有妖怪被送进来,医生和护士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——最糟糕的是,因为妖怪的血型大多十分稀有,血库也

  告急了。

  “抽我的吧。”苏黎撸起袖子,自告奋勇道。

  而等他按着棉花回到手术室门前的时候,发现手术虽然还没结束,但门口却多了一个人。

  “……林局?”

  林宿站在走廊的尽头,定定地望着他,眼中翻涌着压抑到极点的情绪。

  没人知道他在半夜被值班的下属叫醒、紧急汇报完情况后却发现苏黎根本不在宿舍时,那一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。

 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一切救援事宜,让钱金玉调动了全城的监控录像,连夜排查,最后终于发现了少年最后的出现地点是在北街巷——再之后的监控信号,全部都因为毒雾的原因被屏蔽了。而北街巷,又恰好是毒雾的发源地之一。

  “林局,你……你怎么来了,”苏黎低着头走到他面前,快速地看了他一眼,又尴尬地移开视线,“现在应该还没到上班时间吧?”

  林宿不语。

  他垂下眼眸,敛去眼底的暗色,垂在身侧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发着抖。

  在某个瞬间,或许是受梦魇残魂的影响,又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欲/念在作祟,他的大脑完全被一个疯狂的念头充满了:把这不听话的小家伙关起来,锁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,隔绝外切的一切沟通,让他哪儿都不能去,只能留在自己身边。

  “你没事?”半晌,男人哑声问道。

  “没事,好着呢,”苏黎说,“还顺便助妖为乐了一波……林局?”

  他被林宿按着后脑勺,用力抱进了怀中。

  苏黎瞪圆了眼睛,脸上的表情骤然定格,大张着嘴巴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。可感受着颈侧炽热而急促的呼吸频率,和林宿胸膛中如擂鼓般的心跳,少年的眉眼又慢慢变得温柔起来。

  他的鼻尖靠在男人的大衣领口,反手搂住林宿的腰,闷闷地笑了一声。

  骗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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